到底是心无杂念的人造就了佛,还是佛寄托了他们的心思,渡化了他们的灵魂,然后青灯素斋了然一生。在寂寞中念诵的经文,是在教化苦难红尘中挣扎的生命,还是在抒发他们自己的惆怅。大雄宝殿的灯烛交辉之下,香烟缭绕之中,是否真的有唯独触碰大是大非的清高。
不可否认的是舍弃下三千烦恼丝的头脑没有了被微寒的春风肆意抚乱的困扰。旁的,那繁华至深,难以估量的人世的烦杂,是否在踏入灵隐,或是别的属于佛的土地之后,就可以彻底地逃离。
我踏入过苍松翠柏环绕中的土地,登上过被称作大雄宝殿的佛的屋舍,经历过一跪三拜的成为俗家弟子的礼数,后由师傅赐予法号――慧宇。大概只差摘去头顶的“俗家”二字,让师傅手执剃刀,径直将我带向佛的身边,一生沐浴佛的清静与光华。
也许正是因为我少走了那一步,所以仍旧糊涂,无奈地在如绵绵细雨缠绕般复杂的江南享受世俗的烦恼。也许正是因为我少走了那一步,所以还能望见自己的头发,在头发渐长,经历不断堆砌中感受幻化人生中残存的美丽。
并非遁入空门,我似瑶池取水,仅半瓢而已。于是,不知是该将另一半也抛入其中,还是该离了那寺院,别了那老方丈,继续踩踏人生的云缦。踏入空门的那一半,还在,只是平静中增添了欢声笑语,少了些苦读经书的寂寞无奈,不经意地大起大落,留下无尽怀想。留在俗世的一半,也还在,却因另一半的静,而悄然躲开了些许勾心斗角,淡忘了些许不堪之伤。
空门的门槛是那样高,只要还未跨越,便是进退两难,却又是出奇地平稳,任电闪雷鸣亦不起波澜,至少不似梅花桩上的摇晃,那未知的前途,需要的只是自己的脚印。